刘氏抚摸着严婉光泽不足的秀发,心疼的问:“傻孩子,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?
你都瘦了,精气神也不如从前。”
“娘,女儿没用,好不容易怀上外孙,可……又没了。”
严婉说着,身子微微颤抖起来,看起来万分痛苦。
一旁的丽娘也擦了擦泛红的眼眶,将屋里所有的下人都遣了,自己也出去关上了门。
直到这时候,严婉和刘氏才能说上两句悄悄话。
她说:“娘,我想让你和爹长住京城。
弟弟年岁大了,能在京城读书比别处强,我求求皇上,说不定还能上国子监读书。
我在这京城,也可有个依靠。
还有,我的孩子,是被人害死的。
春风、夏雨、秋霜、冬雪是我的四大宫女,先前春风被冤枉至死,还剩三个。
我怀疑,害死我孩子的,就在她们三个之中。
可是我这些天来,明里暗里试探了多次,都没有试探出来。
除了不能为我这个孩子报仇,我就怕我以后有孩子还是保不住。”
刘氏听见这话,难得没有先哭一顿,大抵她也知道闺女一个人在这杀人不见血的皇宫不容易,谨慎的问道:“可有被忽略的人?”
“没了吧,我一向不喜许多人伺候,能近我身的,只有她们几个。
入口的东西我更是谨慎,每一样都要她们亲自动手。
若说还有别人,那就是丽娘和皇上了,可是他们更不可能啊!
皇上一直盼望着能有摘子,很少去后宫,我孩子没了,他比我还难过。
丽娘就更是如此了,她是看着我长大的,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教的。
我们患难与共,我也从不亏待她半分。
她一直都对我如亲生女儿一般。
就算是皇上为了某种原因会伤害我们的孩子,她都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。”
严婉叹气,老实说,她真的有点怀疑是皇上。
除了皇上,谁还能有手眼通天的本事,说把孩子打了就打了。
可……她不敢继续往下想。
刘氏一向是知道丽娘对严婉好的,可是从严婉的嘴里听到丽娘拿她当亲生女儿,这样的话,心里突然涌出来一股子酸意。
她为严婉掖了掖被角,说道:“闺女啊!丽娘对你好,我知道是真心实意的,可是你该防也是得防着点。
你总该明白,这个世界上,出了生身母亲,没有谁会绝对的对谁好。”
严婉刚掉了孩子,想起她的孩儿,对刘氏这话无比赞成。
她抹了把眼角的泪珠点头,说:“好,娘,我知道了,你们就住在京城吧!
送我弟好好读书,将来承袭了爵位,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,成为新贵,以后严家的后代,自出生起就是王公贵族。
也省得再回那小山村,在土坑里側食了。
人家都说,父母之与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。
娘,我知道你和爹干了一辈子庄户,想要融入京城不容易。
但是,一个家族的振兴与崛起,是要有几代人努力才行的。
你别看我现在身居皇后之位,看起来荣耀尊贵无比。
我身后没有势力保护,我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。
皇上今日还心悦我,我是高高在上的皇后,明日心悦她人,我就危险了。
我知道娘你和爹的心里在想什么,你在想我不当这个皇后,我跟你们回家,家里有钱,养活的起我。可是,娘,你想想,当年二姐短短时间挣了千亩良田,近百万两银子,不是一夜之间说没了就没了?二姐夫一家,以前是令人仰望的皇商,还有传世花冠,不也说破落就破落。
在小县城当个土财主,不缺钱不干活的确悠闲自在,可征兵的时候,钱能买命吗?也得有关系有权力。哪怕殷实如大姐夫家,林家的小姐嫁给高公子,人家不是也都说高攀了?
这世间矛盾,一环扣一环,站在高处,是要忍受不同的压力,但是比被人欺负,从底下往上爬强多了。大部分的烦恼,一半靠钱能解决,一半靠权力能解决,你们不该再做井底之蛙的。”
“闺女……”
刘氏听着严婉拖着病恢恹的声音说了这么多,扭头看着外面阳光灿烂,琉璃瓦片闪耀着令人愉悦的光芒。
本该是炽热到难以忍受的温度,屋里却因为有冰块镇着,温暖适宜。
突然心里感觉敞亮了不少。
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,道:“你放心,我们此次来京,就是打算定居在此的,除了留两个小廝看家,所有的家当都带来了。
你弟弟说的对,是我和你爹太狭隘了,顶着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帽子,没干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该干的事。
严婉见刘氏想开了,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:“弟弟聪颖,才十岁就懂的这么多,多读些书总是有好处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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