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后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。
疲倦的老马不住地打着喷嚏,终于在老车夫的拉扯之下,在一个山岗上停住了脚步。
“二位,成都府便在前面半里路,我收的钱,就送二位到这里了。”
林秀和无双带着行李下了马车,站在山岗上一望,果然不远处,伫立着一座雄城。
此时正值三月,芙蓉花还未开,成都城还称不上花团锦簇,却别有一番雄奇风度。
两人撑了伞,步行入城。
驻守城门的士兵哈欠连天,如此阴雨天,也着实让人困倦。随意地扫了林秀的文书一眼,只是问了一句:“是去书院念书的吗?”
林秀答了一句是。士兵们也没有为难,便匆匆放行了。
这些读书人,虽然现在看起来很落魄,但是说不准有朝一日便飞黄腾达了。身份远比他们这些粗鄙武夫来的高贵。
自从北唐一统天下一来,东武帝在各地大力推行科举制度,虽然蜀地是蜀王治下,却也容不得他插手。近些年来,儒家势力越发强大起来,在庙堂上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重。就算是这西蜀之地,也有天府书院这样隐隐游离在蜀王掌控治下的存在。
天府书院的院主是长安派来的大儒,名义上是在蜀地推行教化,其实是东武帝为了选拨基层人才的一种措施。
蜀王白石羽对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自从天府书院开院以来,每年不知道有多少蜀地的优秀人才被输送往长安。这样的局面,有心人看在眼里,都是一声叹息。只是不知道那素来隐忍的蜀王,暗地里是否还有其他手段。
否则长此以往,蜀王对蜀地的掌控,只会越来越薄弱。
……
两人入了城,先前的新鲜意思稍稍有些冲淡了。因为是阴雨天,向来热闹的成都府大街上,也只有寥寥几个人影。
“我们先去那儿?”贺无双好奇地打量着芙蓉城内的景色,雀跃地问道。
林秀定定地说:“先找书院。”
于是两人便在路上寻了个路人问了,这路人倒也热情,一听林秀是丽州过来的寒门学子,便热心无比的将天府书院和成都府统统介绍了一遍。足足说了半刻钟,那人才心满意足地提着小酒壶告别两人。
林秀谢过那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大叔,按照他的指示,领着无双向东走去。
“没想到天府书院不在成都城内,而是坐落在城东十五里地的锦江边上。”
“那老车夫也真可恨,明明收了我们的钱,居然还没到成都府就把我们赶下车了。”
“十五里地,我们还得再雇辆马车吧?”
贺无双一边走,一边嘀咕说。
林秀轻轻一笑:“读书人么,看重门面,我在这天府书院肯定是要待上一段时间的。马车一应事务,肯定是要办齐全的。”
“那是,我们岳麓书院外院求学的那些个公子哥,学问不见得有多么高深,派头倒是十足的。”红衣女孩赞同说:“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,衣服鲜亮,都是最新款式,从玉佩到马鞍都是要攀比的。不过内院的师兄师姐们就不一样,他们才是我们书院的支柱。”
两人一边聊着,一边逛着成都城的主街道。
忽而前方飘来一阵肉香,却是一家酒楼,叫做醉仙楼。二楼上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,显然是有人正在办酒宴。
二人闻着肉香酒香,突然便觉得有些饿了起来。
“无双,我们是不是该吃点东西了。”林秀看了看前面,恰好有几家卖本地小食的店铺。
贺无双用力地点了点头:“这几日在马车上,徐老送的干粮都吃的腻了。我听说成都府的小吃最有名,今天一定要尝尝。”
两人走进一家店铺,顿时香味扑鼻而来。
“哇!这么多种类。”贺无双眼睛一亮,指着招牌上的【龙抄手】说:“我要吃这个。”
那店家是个皮肤黝黑的胖子,四十如许,一听贺无双的话,顿时眉开眼笑道:“小姑娘可算有眼光,我家小食是远近闻名,成都府内数得上号的。两位都要一份龙抄手?谢谢三十文钱。”
说罢,他便吩咐下人去做了。
贺无双正要兴高采烈地坐下,却突然余光瞥见林秀面色古怪地站在原地。
“林秀,怎么啦?你还想吃其他的?”
小女孩瞪着大眼睛问。
林秀干笑一声,突然一把把无双揪了过来,低声说:“你身上有钱吗?”
贺无双被问的莫名其妙,大声应道:“我身上怎么会有钱?我出门都不带钱的!”
林秀眼皮一跳,连声道小声点小声点,别让那店家听到。
小姑娘顿时急了眼:“林秀,你不会小气到一碗龙抄手都不肯请我吃吧?”
林秀仰面长叹:“实话跟你说吧,刚刚我摸了摸身上,一共就五十文铜钱。刚那大叔说了,天府书院开院是四月初,虽说书院里有免费的驿馆给提前来的读书人住,但是吃饭的问题还是要自己解决的。今天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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