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诺拽着他的衣领,在他怀里哭了起来,她的眼泪憋了一路,终于在此刻喷涌而出,一发不可收拾。
“嘉诺,他在里面,去看看他吧。我们一直在外面。”
嘉诺没有立刻给他答复,只是自己默默的在外面等待,她等待什么?或许在等待受伤的童年时期的她,等待着那个会带自己飞高高的小哥哥,等待着自己穿到了另一个时空,有着爸爸妈妈哥哥的爱与陪伴……
“妈,你在这守了好几天了,你回去吧,这里有我和嘉诺在。”
妈妈正因为嘉诺在这里,才更不安心,她看着嘉辰的眼神,似乎在坚定的告诉她:别担心,我们要相信嘉诺,她会和自己和解的。
妈妈看了眼病床上安安静静的周年华,红着眼离开了,走的时候抱了抱嘉诺,无言,沉默。
“哥,你也回去吧,今天我想单独和他说一说。”
“好,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。”
“嗯。”
夜深人静,冰冷冷的房间,嘉诺的心也凉凉的,她是时候该面对心里那块疙瘩了。
她推开门,径直走到了床边的凳子上。
周年华马上就要回归土地了,所以对身边存在的事物有很强烈的感受。嘉诺一进来,他就慢慢的睁开了他那疲惫的眼睛,他已经七年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了,他很欣慰,女儿很漂亮,很健康,长的越来越像年轻时候的妻子了。
眼角流出来两行眼泪,他在商业扬上奋斗了大半生,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撒手人寰了,上天对他也是眷顾,嘉诺这个女儿还来看他最后一面。
嘉诺坐下,看着他,七年算什么,她一辈子都不打算再看到他,是他让自己的妈妈伤心难过,让哥哥从小背负起家庭的责任,让自己从小就对父爱失去了希望,是他让他们一家人背井离乡,更是他,让钱成为了玩笑,让那些叔叔一直欺辱自己的家庭……她恨死眼前这个男人了。恨,有什么用,他要死了,她就永远都不会看到他了。
他把头扭到她的方向,他浑身没力气,心脏衰竭,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两眼一闭,离开世间。这一个动作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。
“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。我有时很恨我自己的,天底下哪有这么恨父亲的孩子,自己这样很容易引来唾骂。我从来没有原谅你,现在是,你死了之后依旧是,你知道吗,你不在身边的时候,妈妈是怎样带着我们躲避那些叔叔们的,我从来不奢求你能解决那些叔叔们的问题,我只求你能陪陪妈妈,陪陪我们,可你呢,只会甩钱,一张张没有感情的卡片,能干什么!”
“周年华,你要是怪我就怪我吧,怪我这个女儿没有孝敬你,别怪哥哥妈妈,他们也是为了我才离开你身旁的。”
嘉诺用手傲娇的擦拭了一下眼泪,继续说道。
“你不爱我,没关系,这个世界还有爱我的人。有小梦,但她是因为你,和她爸爸妈妈分开;有杨幸,你生意扬上的竞争对手,你应该了解吧,一个特别特别好的朋友,也是因为你,我们成了陌生的朋友。还有…,许愿,我最爱最爱的人,可是半年前我们分手了,还是因为你!每次都因为你,我丢失了最爱我的人。所以你知道了吧,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了吧,我恨你恨到了骨子里……”
只能听到周年华微微的呜咽声,他用尽全力说了三个字。
“对—不—起”
“你这几年过的很累吧,身边没有亲近的人,妻子,孩子不在身边,你的那些兄弟们整天和你争来斗去,我好可怜你,到也好,你马上就能脱离苦海了,我恨一个要死的人会不会太残忍了……我希望你重回土地之后,可以重生为一个爱家庭的人,之后成为一个成功的爸爸,有没有钱都没关系。”
周年华的眼泪从未断绝,不知他是真的发自内心悔改了,还是只是随口而出的道歉,但是那种悲恸是实实在在的,他还有话想说:
“公…司—”
嘉诺冷笑一声,收回眼泪。
“那是你的公司,和我没关系!”
嘉诺跑了出去,关上了门,冰冷的房间只剩下了运作的仪器,和半死不活的他。
嘉诺依靠着门,周年华只能看到她靠在玻璃上的背影,他的口中一次次重复着不清晰的“对不起”。
对面一个护士走来,递给她一打纸巾,还有一个三层的保温饭盒。
“刚刚有一个人来,说把这些交给站在903门旁的妹妹 ,让你注意休息。”
“好,谢谢护士姐姐。”
她坐在同样冰冷的椅子上,打开饭盒,香气扑鼻而来,她好久没有吃哥哥做的菜了。
她大口大口的吃着,她还吃出了许愿的味道。
“许愿……”
她边吃边哭,咸咸的眼泪落在饭盒里,似乎为这道菜增加了更多的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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