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已经黑得像被泼翻墨汁的白纸一样了。未到夏日,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的。
凤羽墨裹着件凤司行的大衣,脖子上系上几圈备用的围巾,同凤千锦一起先被送回了家。
凤司行他们则留下处理残局。
虽然顾虑到到底临近市区,除了那杆狙击枪外,幕后主使没敢让其他黑衣人也使用枪械,但如此大规模的械斗也足够引起多方关注。
凤司行和凤游之从警局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。
月亮虽然皎洁,然而到底有一些黑暗隐藏在远处的天空无法被照亮。
像是有一些血腥悄悄发生在暗处一样。
凤家两兄弟坐上车,凤斓依已经在车里等了。
凤司行并没有急着提遇袭的事,而是先问道:“小墨他们在家里好吧?”
凤斓依沉着点头:“他们已经安全到家了,刚刚才跟我通过电话。”
凤司行点点头:“那么,幕后主使?”
“是黄家。”凤斓依迟疑。
“黄家?”凤游之一只手随意搭在座椅上,闻言凤眸危险地眯起:“黄家会有这胆子?”
“我也觉得不对,但…杀手只知道是黄家雇他们来的,其他他们也不了解。”
凤游之嗤笑一声:“是么…那就去查近期与黄家交往密切的有哪几家。我倒不信,人做事,还真能一点痕迹就不剩了!”
凤斓依点点头,欲言又止。
凤司行不解:“怎么?”
“那个…小墨……”
凤斓依从唇齿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,就嗫嚅着不知该怎么说了。
“小墨在M国长大,会用枪很正常。”凤司行突然开口。
凤游之十指交叉,俯身向前,手拢在膝上:“哦?你是说,一枪一个比我还准的枪法很正常,还是在说,在山庄里是时她那惊艳的身手很平常,亦或是……她那天沉睡不起的症状很正常?”
“老二!”凤司行眼眸漆黑:“无论如如何,她是我们的家人。”
凤游之却道:“正因如此,我们才更要关注她。她这样的本领,绝非和平环境可以随意养成;她那样的症状,也并非寻常嗜睡。所以我们要更多地知道她的处境,才能更好地保护她。”
他向后一仰,眼中露出些许担忧和脆弱:“不要让她,像我当初一样……”
凤司行神色复杂。
半晌,他长叹一口气,妥协了:“你说的是对的。首先,我们要先取得她的信任……”
……
前一天还天色暗沉,第二天一早,凤羽墨却被灿烂的阳光唤醒。
她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,天已大亮。她逃避般地把头埋回被子里。这还犹嫌不够,又就床一滚,把自己紧紧地裹在了被子里,像一条蚕一样在柔软的大床上蛄蛹。
她在床上已经翻来覆去了半小时了,却始终不肯起床。很难说这不是出于逃避心理。
凤羽墨回想自己去山庄之后的表现:过于矫健的身手,过于精准的枪法,以及面对暴力时过于冷静的态度。
啊啊啊果然还是露馅了吧!凤千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危险人物然后把她赶出去啊!
凤羽墨在心中无声呐喊,在床上毫无形象疯狂地滚来滚去。
也因为她太过投入,以致于她错过了门外的敲门声。
“小墨?小墨,我进来了哦。”凤游之迟迟不见回应,便打开门看看情况。
没想到他一开门,就和扭成蛆的凤羽墨当扬对视。
凤羽墨当扬石化。
凤游之倒是很淡定,只撂下一句“出来吃早饭了”就又退了出去,还不忘贴心地把门关好。但在关门的那一刻,凤羽墨坚信自己听到了一抹轻笑:“调皮。”
凤羽墨从没有哪一刻希望自己的耳朵不要那么灵。
而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。
她听到凤司行说:“……怎么样?”而凤游之则轻快地说:“…挺好。本来担心…没精神…没想到…在床上打滚……”
凤羽墨彻底绝望,感觉自己成熟稳重的形象已经碎得渣都不剩了。
但是……等凤司行和凤游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,凤羽墨悄悄把门拉开一条缝观察他们的神态:真好!他们似乎并没有想要赶自己走的想法。
凤羽墨穿好衣服,下楼吃饭。饭桌上一切如常。凤司行仍然在看他那似乎永远看不完的财务报表,凤游之仍然边吃边看《Sce》,凤斓依仍然狼吞虎咽,凤千锦仍然在精心挑选着今天吃早饭要听的背景音乐。
她在心底长舒一口气。
真好,一切如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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