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赢自中毒后身体愈发不好,回宫便一直卧床静养,闭门不出。
侍女枝枝经过艰难的大逃杀,好不容易活着回到王宫,回到长赢身边,见着长赢苍白的脸颊,心疼得直掉眼泪。
“娘娘,您受苦了。”
长赢斜靠在床上,轻柔地为枝枝拂去眼角的泪水:“没事的,都过去了,倒是连累枝枝你同吾一道被人追杀。”
枝枝红着眼睛看她:“娘娘,奴有一言欲问之。”
“何问?”
“大王为何舍七城而取北齐将军?奴早先便听闻大王欲盖楼予一位男宠,还是沈相国强压了下来。”枝枝支支吾吾说着,时不时又抬眼观察长赢的神色,“会不会,那楼是为……这北齐将军修建的?”
长赢微微摇头,低声道:“慎言,不可妄议大王。”
“娘娘便不曾怀疑过么?”枝枝心急,虽说有挑拨主子是非的嫌疑,可只要长赢安好,她背什么罪名都是可以的。
长赢叹气:“沈相国与吾说了,吾亲自问了大王,他承诺吾,不会纳妃,更不会纳男宠。我们尽可放心,大王从不是言而无信之人。”
“沈相国?”枝枝有些疑问,不过须臾之间便已想清楚,或是同大王关系好,沈策在大王未登基时对娘娘亦是颇为照顾,提点娘娘也是正常。
“奴多心了。”随即露出了点笑容,“娘娘不在意便可。”
枝枝生怕长赢因着这传闻生气,而后不好好休养,又同怀瑾疏远。
好好一对恩爱夫妻,作何要受外言挑拨,互相猜忌,互相厌恶。
“吾困了,你下去罢。”长赢扭头,背对着枝枝睡了下去。
怎么能不在意呢?只是不敢在意而已,仅此而已。
怀瑾呢?
怀瑾身在何处?
今日年笙寒入住沈策府上偏院,怀瑾自然是去瞧他了。
事实也的确如此。
沈策孤身一人住在偌大的相国府,将年笙寒安排给他,既能监视又方便随时探望,何乐而不为呢?
近四月的夜晚,天气已无一路上的寒冷,年笙寒身着单衣,孤坐庭中。
月光斑驳,淡淡映疏影,思及故国,思及故人,不禁悲从中来。
望月而长吁短叹,又起身折回房中,取出随身携带的古琴,端坐于石桌前,指尖轻轻在琴弦上起舞,翻飞,旋转。
琴音哀婉凄绝,宛若求而不得者低低的,绝望的哭泣声,呜咽,嘶哑,悲愤交加,直至最后泣不成声。
怀瑾就站在墙外,仅一墙之隔,他听出来了……月夜抚琴,奏的是四方城求亲时的寒江曲。
只是此刻的寒江曲更为悲凉凄楚,求亲时的曲调是带有几分喜悦的,而今为质时的寒江曲大为不同。
“沈卿你说,孤错了么?”怀瑾突然停下脚步,转头询问跟在身后的沈策。
沈策不懂:“大王有何错?”
怀瑾又摇头,语气无奈:“孤不知。孤只是在想,孤做这些,究竟是为了什么?”
“大王想要什么?”沈策问。
“孤不知。”怀瑾依然摇头,“孤好像什么都想要,又好像什么都不想要。”
“大王欲一统天下,缔造一个属于南离的盛世,不是么?”沈策单膝跪下,目光坚定的看着怀瑾,“若大王暂无别的打算,臣便与大王一同完成这个夙愿,这个幼年时,我们的,唯一的夙愿。”
怀瑾弯腰,双手扶起沈策,心头微动,沈策还是曾经的沈策,那个可以为了他不顾一切的沈策。
“沈卿,孤的好爱卿。”怀瑾破天荒的抱了沈策一下,又迅速松开。
沈策身形微僵,喃喃念道:“大王?”
怀瑾透过窗孔匆匆扫过弹琴的年笙寒一眼,似在怀念什么,又深吸一口气,曰:“孤以后不会再来此见年笙寒,你好生看着他,勿要让他踏出这院子半步。”
沈策快速回神,接过话头:“臣明白,臣会妥善处理。可要是年笙寒不安分?”
怀瑾又看了一眼,琴音未停,那正经的样子像极了赫连宸昭,他表情有过纠结,挣扎,最后轻轻吐出一个字:“杀。”
沈策瞳孔微震,不愿相信这种表情会出现在怀瑾的脸上,说出的话却又是狠厉的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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