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我们来到功德园。安静肃穆的功德园并没有因为我们几位的到来表示出丝毫的热情。相反,它更让我们感到压抑。
史剑把一束束黄白相间的菊花在他姥姥、大舅、父母,包括倪校长的墓前一字儿排开,然后点上三支烟,又打开一瓶白酒往地下洒了三圈。
“姥姥、大舅、爸、妈、倪爷爷,我们看您来了!”
说完向墓碑深深地鞠了三躬,以表达哀思之情。
我和大舅站在他后面也跟着鞠了三躬。
李半仙却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我们这边的动静,似乎在顾虑什么,又象是在琢磨啥心事。
我想起来小时候李半仙常讲的鬼故事,置身于密密麻麻的墓林中,心里掠过一丝不祥之感。
偌大的功德园中可有我的亲生父母的墓碑?
如果他们早已不在人世,那么我妈李半仙还用得着四处打听我亲生父母的消息吗?
不对!李半仙一定有事瞒着我。
我突然想起来李半仙好久没接到电话了,最近也很少翻箱倒柜找什么花布了!
难道她已经知道了我亲生父母的下落?难道他们早已不在人世了?
想到这里我激动得心怦怦直跳,感觉全身的毛细血管一下子收缩了,全身的血流都往心脏的方向涌,顿时大脑一片空白。
我打了一个趔趄,鼓起勇气朝不远处的李半仙招招手。
“妈,你来一下。”
“干啥呢?闺女,脸色咋这么白?”
李半仙看到我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,迈着碎步急急地走到我跟前,扶住我的胳膊问。
“妈,你告诉我,我的亲生父母是不是就埋在这里?”
我紧紧抓住我妈的手,手心因为过度紧张冒出了冷汗。
我指了指眼前的这一片黑压压的墓园,说话的声音明显在颤抖。
“说啥傻话呢?闺女,我还没联系上呢?”
李半仙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手背,虽然有点痛,但一下子让我释怀了。
我起伏的情绪开始平稳了下来。我承认自己的心理素质没我妈李半仙强大。
李半仙看着史剑把三支香烟点上,端端正正地在他大舅的墓台前的一把石子堆里插上,便来了一句。
“下次得带个香炉来,哦,还有香。哪有拿烟敬的。”
“知道了,阿姨,下次我注意。”
史剑站起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又挪到倪校长墓前点烟去了。
“老妈,这是史剑姥姥的墓碑,这是史剑大舅的,还有这,他父母的,还有这是倪校长的。”
我带着李半仙一一指认五块墓碑。
李半仙象征性地浏览了一下墓碑上的文字,突然象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叫起来。
“晓云,快来看,这墓碑上咋连个名字都没有?”
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。果不然那墓碑上只写了倪校长几个字,连名字都没有!
“史剑,倪校长的家人一直没联系上吗?”
“我查了市档案馆的资料,没有找到他的相关资料。”
“能不能联系广东那边的档案馆给查查?”
“这个.……我回去问问。”史剑显得有点为难。
我提议是否可以把倪校长的墓移至烈士陵园?也许他的后人会到烈士陵园打听呢?
史剑当场给否了。说战争年代的无名烈士太多了,如果都把他们的墓地移到烈士陵园,那估计再加十个烈士陵园都葬不下。
我又提议给倪校长的墓碑上刻上生平事迹介绍,也算是对死者的一种告慰。
史剑说,这个可以有。
李半仙不了解倪校长的情况,看到我们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讨论来讨论去说个不停,有点不耐烦了。
“你俩讨论啥呢?啥校长不校长的?我看还是讨论正事吧!”
她提议更换墓碑的事还得从长计议,最好等台湾那边的亲人回来团聚时再换上。
大舅说,姐,你这就不懂了。咱得先立,这样他们才会急着赶回来啊!
大舅人粗心不粗,看样子还懂点心理学。我不禁对他开始刮目相看了。
“我支持大舅的想法。史剑,你呢?”
“我没意见。就是不知道去哪弄这事。”
“这个好办,包我身上。”
“那太谢谢舅舅了!工你出,钱我来出。”
“啥钱不钱的,说了生份!”
“这……”
“你们这些楞头青都听我说,这立碑有规矩。这钱啊!只能小史自个儿出。”
李半仙急了,把大舅拉到一边用手指戳了戳他脑门。
“你啊!真是个楞头青。不怕触霉头啊?”
“大舅,华兴村还有多少户人家没拆?”
我盯着功德园密密麻麻排列的墓碑问。
“拆得差不多了,剩下的不多了,还有几户在做工作。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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