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晓云,来一下!”刚到办公室,屁股还没落定,社长的电话就催命鬼一样的催来了。
“好,马上来!”我放下电话,用纸巾抹了一下刚才吃了红烧猪蹄后还没擦拭的嘴角,拿着笔记本和手机匆匆往社长办公室赶。
“报告。”
“进来!”
这回社长没有主动起身为我沏茶,也没有架二郎腿,脸色凝重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那张老板椅上,双手搁在一本摊开的记事本上。
“我之前交待你的任务完成得咋样了?”
“作者刚写完,还需要润色。”
“草稿先发我看一下。”
我的额头紧张地沁出一层汗,我下意识地用手背抹了抹。
“怎么?有问题?”社长的眼睛像梭子一样一下子刺到了我的心坎上。
“这……”作为一名资深的编辑,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好我的作者。如果把史剑的文章交出去,等于一下子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。我可不做出卖朋友的事!可是史剑算是我的朋友吗?就因为刚才他吃饭时主动买了单?我的脑子开始不听使唤起来,正在左右为难之时,社长的一句话给了我莫大的勇气。
“晓云,我们要为作者的文字把好政治关,这不仅是对我们杂志社负责,也是对作者本人负责。”
“嗯,社长,那我先转您。”我打开微信把史剑刚才转我的文章一字不落地转了过去。
“好,标题不错。”社长一拍桌子,兴奋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。但不久,他的眉头皱成了川字。
“这内容写得倒是像批评稿啊!”他若有所思地来回翻看手机屏幕里的文字。我忐忑的心情随着社长的手指滑动文字的速度忽上忽下。
“这个叫史剑的作者,你哪天把他请到社里来,我来问问他。”社长终于不再盯着手机屏看文章,他把手机放到了办公桌上,端起了茶杯喝了两口水,郑重其事地盯着我的脸说出了他的临时决定。
“社长,你不会……”我以为是史剑这篇文章里哪行文字触雷了,着实替史剑捏了一把汗。
社长看着我紧张兮兮的样子,赶紧挑明自己对这篇文章的态度,让我放下一百个心。“别紧张,我只是觉得这个作者有胆气,现如今能用灵魂写字的作者不多了,不少人是在卖文字,上头需要什么写什么,完全是迎合派。”
看到社长的眉头彻底地舒展开来容光焕发的样子,我忐忑的心终于落定。隐隐约约,我仿佛看到几份祥瑞笼罩在他和我的身上。
“社长,作者是个普通的工人,在一个不知名的厂里干活,估计平时不太好请假。”我把我刚了解到的信息毫无保留地兜给了社长。
“工人?!我们的《时代杂志》能得到工人的拥护,说明了什么?”社长激动起来,还没等我回答,他已经自个儿回答起来。
“说明我们的杂志实在,贴近百姓,贴近群众生活。”他端起茶杯的手此时已经换上了一本刚出的《时代杂志》校样,杂志上的油墨还没有完全散开。
“好!只要我们坚持为群众办好杂志的方针,不怕杂志社走不下去。”他翻了翻自己办的杂志,目光停留在杂志的扉页,眉头又皱了起来。看上去对这期杂志的卷首语并不是十分的满意。
“社长,如果没别的事,我先回办公室了。”我觉察到了社长微妙的表情,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,准备撤回办公室。
“晓云啊!你来杂志社也不少年了吧?作为一个编辑,不能只顾埋头编稿啊!要有政治觉悟。”也不知道是社长真的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,还是故意装糊涂,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刚才的请示。他站起身来,双手放在背后,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踱起了方步。
“现在杂志越来越难做了,好多杂志社倒闭了。有的忘记了创刊初衷,一味迎合市场,最后搞得不接地气。咱不能学人家,要走自己的路。”社长叹了口气,说出了自己憋了许久的心里话。
“晓云,你把史剑的这篇文章稍作修改,放在最近这一期杂志的卷首语上。”社长终于不再踱步,回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坐定,翻开杂志的扉页,拿出一支签字笔在上面迅速地写下自己的审稿意见,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。
“去!拿给执行总编看,就说这是我的意见。”
“社长,你不怕……”我本想说还是慎重一点为好,免得上面打下板子来受牵连。
没想到社长斩钉截铁地说:“按我的意思办,有问题我负全责。”
有了社长给的这把尚方宝剑,我明显有底气多了。回到办公室后,第一时间把杂志样刊送到了副主编手上,又根据副主编的要求把史剑的文章修改出来了,还结合当下的一些热点进行了深度剖析。样稿再度送审时主编连连叫好,说晓云的文笔越来越好了,下一步就调总编室来写社论吧!把我搞得尴尬得不行。这主编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?写八卦文章才是我的强项,写社论不是我的擅长项目。我想,主编一定是想多了,以为社长是我的后台。事实上,我啥后台都没有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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