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:问道崆峒(一问道·问天道(四))
深夜——
崆峒山上——
前山上的灯火已经所剩无几。
清净的风刮过殿内的烛火,摇摇曳曳,明灭不定,似灭不灭。
山上本就少有的修行弟子,在深夜栖眠的时间里,大部分都已经安歇下了。
崆峒山注重的是门下弟子的修行之本,只要勤于修行,不坏世道之德源,便是崆峒山的本源之重。所以,山上的门规相较于世间其他门阀大派而言,崆峒山的规矩条例算不得多。而且,因为修行在山上的弟子人数较少的缘故,门内的矛盾也是极为的少,一年之中也就三五回。况且这矛盾不是人为刻意引起的,大都是因为修行时所得到的东西,和教授的典籍有所相冲,因而致使弟子之间相互辩解时产生分歧,但这也就致使吵一吵,嚷一嚷,并不会发生斗殴撕打之举。所以他们也就不会刻意去身体力行诸多的条规。
而且,在他们之中,为数不多的修行之人中,大多都是慕名而来的俗世民众,在此只为修善缘,三圣也就没有必要,让他们刻意去遵照那些陈旧的礼制门约。然后还有三三两两的人,皆是来自山下面的村民,上到山上也待不了过长的时间,大都是在农务闲暇之时,上山来为家人,或是为来年的收成,在这崆峒山上祈愿些时日,顺带着帮崆峒山上清扫擦拭观宇陈设。
而他们这些人,一般都是在晚上轮流着睡觉。
然而今夜,崆峒山上的所有人都已经安寝。而唯独没有就寝的是三圣,以及燃在大殿小殿里的烛火。
崆峒山,夜已深沉。
临近月中天的时候,玄淨无来到了八卦台上。
息风环绕,吹起衣襟。
玄淨无抬眼,看见了八卦台的边沿上还站着一个人。
“来的这么早?”玄淨无看着黑影说道。
“是有点儿早了。”那人转身,目视着玄淨无,好长时间后,他又说道,“可我喜欢这样的感觉。”
玄淨无撇撇嘴,伸手在空中抓了一把,调侃道,“什么样的感觉,竟然能够让身处权力巅峰的宁大帝王,这么流连忘返?”
宁弋沣笑笑,他知道玄淨无是在故意拿他寻开心。
“宁静和寒冷。”宁弋沣的话不像是闲谈。
“哦……”玄淨无疑惑道。
宁弋沣看着玄淨无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,说道,“玄家唯一的血脉,玄家珍若视宝的玄大公子,你身处世外,当然很难体谅我的拮据。”
“帝室的争斗,以及天下间不见轨迹的手段,都是些始料不及的大波涛。那些暗涛汹涌的笔诛兵祸,都远远要凶险过那些摆在镜子前面的明争暗斗。”
宁弋沣盯着玄淨无微笑道,“像今夜这样宁静的环境,我很难遇得上。而在这里,冬深季节的风更加让我确定自己还活着,活得很紧张,活得很无奈,活得还是那么命悬一线。”
玄淨无不可否认宁弋沣说的话是有违心地的,但他更清楚,站在安丰帝朝最高的顶端,以及乃至是这世间最高的宝座上面,自然要承担更重的压力,但随之而来的是杀伐果断的血腥之路。
这样的命令人很是难以接受,但又得必须接受。
就像他自己,就像萧寂,就像祭魔箭的传人青瓷叶;就像江南乐府的府主名潄音;就像乜家的乜子氷,以及懵懂不知世事的乜茗茗;就像血香剑的传人,现任墨花水纹剑的主人千拾雨;还有剑阁的少阁主佁止然,名义上是少阁主,但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是,剑阁已经完全过渡到了佁止然的手中。
这些人,这般种种事由,都是在随着或明或暗的隐线在浮动。所有人都被迫无奈,哪怕当初是如何被卷入这个江湖,乃至这个修行世界的。哪怕起初是自愿的,还是被逼的。到了此刻,都将会成为身不由己的木偶。
江湖是这线丝,人是这木偶,生命终会被兑换作提线木偶上的本命。
而到了最后,谁也不会知道这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。
没有到最后,所有人都会不得安睡。
命赋予了人和生灵最基本的规则,运则给予人和生灵最完美的过程,欲则会褫夺人和生灵最后的善良。
所有人都会不甘,在获得力量或是利益的时候,都想保住最纯真,最美好的灵魂。但都无能为力,得与失的背后,没有双重标准可以让所有人做出选择。
哪怕是这天,哪怕是这地,哪怕是这个世界最原始,最终极的规则定律。
都将会一败涂地,输给虚妄的命运……
……
此时,月亮开始偏斜。
崆峒山的八卦台上,已经在入夜前放置了几盏灯烛,以供今夜天阴时照明使用。
崆峒山上闲暇时朝拜的朴素之人,都在今夜陷入沉眠。
文圣,道祖,佛陀,已经向着八卦台的方向走去。
来到崆峒山的所有人,也陆续从各自安歇的院子离开,朝着八卦台去了。
古力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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