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:水中月
过川酒馆————
丑时过半,月已斜过西边。
杀戮消熄,乌云密布变得渐行渐远,月亮也开始和星星穿插在云层中,嬉闹着捉起了迷藏。
鸡鸣声起,微风过处已不再是入夜之后,午夜中的那般吵闹喧嚣。碧水河的河水在先前的疾风骤雨中,逐渐涨升些许高度,汛流东去的河水,携带着雨水冲刷而汇入碧水河的血渍,渐渐在水流中变淡,最终化为乌有。
今夜的一切,似乎在这天性泯灭的自然中,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。
过川酒馆的掌柜,在梓铭宇附耳说了几句话后,就战战兢兢将过川酒馆里面和外面的尸体,全部拖拽到了过川酒馆的后面,堆垒到一处灌木丛中,又将酒馆屋后,地下所埋藏的酒悉数挖了出来,尽数倒在了尸体上,然后将一支准备好的火折子,扔在了三十多具尸体上,在冷雨连绵的夜里,都可以尽数化为灰烬。就连老天爷都懒得慈悲心肠,给他们留具全尸,或是给乌鸦秃鹫存点儿口食的心情都没有。
千拾雨倚在过川酒馆后的门扉上,双眼无神,她怔怔的望着尸体堆积如沙丘上的火焰,时大时小的窜动着,再而尸油加剧了尸体燃烧的速度。
烈焰冲天,却是无人置理。
这个天下,还是不可更改的蓦然无情。
千拾雨想着,也许数年之后,或是明天后天,兴许还会更早,她也会成为那堆灰烬中的一份子。
没有人守护的江湖,就是凄美而绝厉的角斗场。
修罗地狱似的明争暗斗,追名逐利,权权相交之下,孤单注定会成为弱肉强食者利刃下的亡魂,甚至是孤魂野鬼。
过川酒馆,碧水河畔。
她的这一站,就站到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;这一站,直到眼睁睁的望着尸体上的火渐渐熄灭;这一站,等得青瓷叶趴在过川酒馆的案桌上睡着了,直至清晨的寒气将穿着单薄的女子冻醒,方才知晓又过去了一夜。
青瓷叶微微扭动了右手,半夜不换手的枕腮而眠,实在是让手腕有些难以吃得消。
“姐姐,该回家了。”青瓷叶的手慢慢抚过千拾雨的后背,亲切的说道。
千拾雨扭过头,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师妹。此刻眼前的一切,像极了幻梦幻影的海市蜃楼,竟然出奇的沙眼睛,视线有些模糊不清了。千拾雨眯了会眼睛后,再次睁开眼睛时,青瓷叶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。
“青儿……”千拾雨急切的呼喊道。
“姐姐。”青瓷叶快步来到千拾雨的身后,伸手将墨花水纹剑递到了千拾雨的面前,“姐姐,你的剑,给……”
千拾雨含笑立,有些忧郁的道,“我的剑……”
片刻,在青瓷叶关怀的神色中,千拾雨继续说道,“不知道谁是谁的剑。”
“姐姐此话何意?”青瓷叶不解,问道,“剑乃兵铁之物,而物近于人再使于人,何来谁与谁之论?”
千拾雨凝视着青瓷叶递到手中的墨花水纹剑,许久,感慨的说道,“我是它的主人,亦是它的剑刃。”
“皆有可能……”千拾雨不待青瓷叶说话,就含含糊糊的道出了模棱两可,令人捉摸不透的话。
“青儿,你知道过川酒馆为何会取其‘过川’二字么?”千拾雨开始挪动脚步,向着尸体烧成灰的地方走去。
“不知道。”
“忘川难渡,世人皆奢望其可过之,是为过川。”千拾雨边走边说道。
青瓷叶问道,“姐姐这般说辞,与之过川酒馆有何相联?”
千拾雨头也不回的说道,“青儿,你不觉得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么?”
“过川酒馆的掌柜,小字不识,却偏偏将这座酒肆取名为过川酒馆,是因为什么?”
千拾雨的身后,青瓷叶一声不吭的听着她的姐姐娓娓道来的故事。“碧水河,碧水所向之处是为东。而东者,西高东低,是为落。所以,碧水东落,谓之碧落。”
“碧落者,上至位;然其在上,故而有之‘上穷碧落下黄泉’之说。”
“再者,碧水东流,绕过不知多少康庄大道,直指帝都而往,莫过于是紫陌之论。然而,且不论紫陌碧落的去处,但此两者的最终归宿,都会在帝都驻留。而世间所在之地,都不过是红尘的部分而已。”
“红尘之内,紫陌绞绕红尘,碧落下行东都,黄泉在狱为鬼,这一切的一切,都似乎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指引。”千拾雨停下脚步,拧着眉看着地上的一堆灰尘,沉思了片刻后,方才转过身子,看着青瓷叶的双眼,认真的道,“青儿,这或许就是一种预兆。”
青瓷叶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。
“他们不应该停留在这儿,孤魂野鬼应该去往孤魂野鬼该去的地方。”千拾雨说完,袖袂带起一股劲风,扫向了后面的骨灰上,骨灰随着千拾雨衣袖上的风飘上了空中,再而随着碧水河畔刮过的微风而消逝的无影无踪。
千拾雨伸手拉过青瓷叶的右手,两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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