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?
成为神,居然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就可以?
——宫殿内,众人不敢造次。
部落之主深谙见风使舵的技巧,断定自己不是对手,立刻跪下行了个大礼,“小人有眼无珠,无意触怒神明,请神明阁下宽恕!”
士兵与侍女也紧随其后,诚惶诚恐地齐声附和。
魔君幽幽笑了一声,点点头,“还不算无药可救。”
若不是小新娘需要信徒,他绝不会放过这些吵得小新娘不得安眠的狂徒。
不过,看在他们与小新娘算是同族的份上,姑且饶他们一命。
“但我听说,这位部落之主平时也经常欺压百姓,掠夺他人的妻儿与财富。”魔君若有所思,“还对宫殿里的奴仆非打即骂,斩杀也是随心所欲。”
云亦姜静静看着他表演。
最初被责罚的侍女还跪在刑具前,迟疑片刻,站出来高声揭发:
“的确是这样,神明阁下,我们都苦于这位王的残暴多年了!
如果不是因为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他手中,大家早就无法忍受了!”
部落之主顿时惶恐起来,连忙否认,“那并非我的本意啊,都是人鱼族长逼我的!”
“是么?”
魔君挑眉,缠绕在手臂上的火蛇吐出一枚光球,像一枚镜子。
部落之主的罪行在光影中回放。
他曾因一时兴起,将随机选中的数十名奴仆砌入泥墙中,用刀逐一斩下头颅,甚至邀请了人鱼族长前来一同观赏。
还曾将小镇上美貌女子的皮剥下,裹在王宫中的雕像上,令那具雕塑栩栩如生。
“欺男霸女,十恶不赦。”
魔君将手挡在云亦姜眼前,遮住了那些残暴血腥的画面,淡然总结。
“不是这样的……”部落之主苍白地辩驳。
“神明无所不知。”魔君优哉游哉,垂眸,凑在云亦姜耳边轻声询问,“小神明阁下希望怎样惩处他?”
……神明无所不知,而她一无所知!
她什么都没看见,既不知道发生过什么,也无法对苦难感同身受。
惩处个鬼。
然而宫殿广场上所有人都将目光汇聚在她身上。
云亦姜斟酌良久,讪讪,“那,那就让苦主们来决定?”
于是。
部落之主被反叛的士兵们推上囚车,游街示众。
下午,他将被悬在王宫外,任由小镇上的居民对他处以极刑。
而“神明阁下”与她的伴侣,则被迎入了王宫,成为小镇的座上宾。
——王座前的桌面上堆满了美酒佳肴。
“来,张嘴。”魔君笑吟吟地投喂了一块切好的水果。
云亦姜莫名感受到了降维打击,心情复杂,“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力降十会吗……”
“嗯?”他不明所以。
“为什么被奉为神明的步骤可以如此简单!”难道不应该表现得道貌岸然,一步步操纵着舆论,然后假装半推半就被推上神坛吗!
她的工作就这么失去了意义,挺秃然的。
“人鱼可以身为他们的神,你当然也可以。”他将混合在水果碎丁下的奶酪搅匀,笑,“这种世道,大多数生灵其实根本不在乎神明究竟是怎样。
只要能满足他们的心愿,或是令他们畏惧,魔也一样可以轻易成为他们的信仰。”
……话是这么说。
云亦姜托着下颌,心不在焉地张口任他投喂。
魔君伸手轻轻扣住她的下巴,迫使她将视线正对着他,却极小心翼翼,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,委屈开口:
“和我在一起的时候,就不要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,好不好?”
这是在撒娇吗。
云亦姜挑眉,“那我应该想?”
“比如,你可以猜猜,这世上有什么可已成为本君的信仰?”魔君说。
这还用猜?
“我。”她笃定地道。
魔君愣了下,不禁低声笑起来,桃花眼弯如弦月,清澈愉悦。
他忍不住伸手将小新娘拽进怀里,笑声藏了几分复杂的情绪,良久,他虔诚地吻着她的眉心,哑声问,“信仰是永远的事。”
“都已经结下血契了,难道还能是临时的?”
云亦姜气笑了,伸手试图揉乱他的头发,却被捉住了手。
魔君正视着她的双眼,“哪怕我恶贯满盈罪无可恕?”
“你听说过光明磊落的魔?”云亦姜一乐,“我既然知道你是魔王,还会幻想你崇高圣洁功德无量?
大不了共沉沦。”
她倚在魔君怀里慵懒自如。
魔君怔怔盯着她,心也情不自禁地柔软下来。
“好。”但不要沉沦。
他要让最好的小新娘在神坛上,受生灵敬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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