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你得去找判官借生死簿才能知道。”鬼差越发烦躁,趁她分心,掐了个法诀瞬间移到了门外,“只怕此刻判官也没工夫理你!
眼下忘川内外一片狼藉,连奈何桥都塌了,百鬼围在河畔哭。
再这么下去,莫说是阴曹司,就连人间都要大乱了!
没时间与你过家家,告辞!”
鬼差一晃便消失不见了。
云亦姜踟蹰片刻,掩上了殿门。
……
阴曹司处处崎岖。
缺了一魄后,云亦姜的精神力无法调动,只好四处打听判官衙的所在,结果兜兜转转,竟到闯到了忘川旁。
百鬼齐哭,凄厉的声音令人汗毛倒竖。
忘川河中遍布白骨,若无鬼差引渡,这些滞留忘川的魂魄便会被河中的聻吞噬,以至于魂飞魄散!
“别催了!就这么一条船,还是五万年前的老古董了!要是一着急弄散架了,都别想过河!”引渡者破口大骂。
“不能过河,就放我们还阳去啊!”一只魂魄边哭,边骂骂咧咧。
“你走!走啊?一出鬼门关的结界,立马被天庭那伙王八蛋撕成碎片!”引渡者啐了一口,“烦死个鬼了!
我可去他的仙人板板,逼急了阴曹司集体辞职不干,我看天上那帮白胡子老头上哪找人填地府这些苦差!站着说话腰板就是不疼哈!”
云亦姜,“……”
还是位川蜀籍贯的地府公务员?
她沉默片刻,小声,“这船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?为何可以在河上随意穿行?”
河边等着接船上魂魄的鬼差说,“造船的木板,与奈何桥的桥身同出自一棵古槐树,故而灵力充沛,可以抵御河中的戾气。
但那株槐树早已枯死,普天之下,再也找不出第二株灵力如此充沛的树木了。”
云亦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,“那究竟是灵力抵御了戾气,还是古槐?”
“……”
鬼差噎住。
他也不知道诶。
云亦姜略一思忖,想起从前看过的那些颇为玄学的古籍,咬破指尖用血在符纸上写下一段经咒,又将它折出一朵莲花,点了白烛,放入河中。
莲灯缓缓浮向对岸。
水下蛰伏的聻都惊恐万分,纷纷退避三舍。
众鬼差惊喜过望。
“我可以多做一些莲灯。”云亦姜杏眸微弯,“但是你们要带我去判官衙。”
“好说!”
鬼差们一口答应下来。
不多时。
星火般的莲灯从隔岸漂来,倒比奈何桥所能承载的魂魄更多,只片刻,对岸滞留的魂魄便少了一半。
“姑娘请随我来。”他们的态度缓和不少。
彼岸花间的小径幽长,却不复先时诡艳,反倒满眼荒芜,枝叶颓败。
“这些,都是天兵所为吗?”云亦姜垂眸,轻声询问。
在前面引路的年轻鬼差一愣,腼腆地笑了笑,“两方交战,也不能说全是他们干的。
我一怒之下还铲了二十来朵花戳他们天眼儿呢!”
“……”乡风淳朴。
云亦姜默默评价,又试探道,“我听说,是因为府君擅自动用禁术,才引来了天道责罚?”
年轻鬼差挠头,“你是听玖壹说的吧?别听那龟儿子瞎嚼舌根!
地府与天庭的恩怨由来已久,就算今日不打起来,也是迟早的事。
玖壹那么说,无非是因为您从前是天庭仙子,府君又因施展禁术而元气大伤,险些遭了天道毒手,他一向对府君忠心耿耿,气不过,才迁怒于您罢了!”
哦?
云亦姜不禁怔忡。
她啥时候又成天庭的仙子了?
判官衙不算太远,不过也早已魂满为患。
“生死簿啊,神仙的户籍不归我们管。”判官正忙着给魂魄登记,抽空抬头看她一眼,“不过在下凡历劫或是游历的命数,倒是有所记载。
在最右边那层柜子,约莫是四万八千年前了,您自己找找吧!招待不周哈!”
云亦姜见怪不怪。
四万八千年前……
这么说来,这位“青莲仙子”是与府君一起来的阴曹司?
她数着年份,打开那本积了厚灰的册子。
——延国末年。
青莲仙子机缘巧合落入人间,得遇紫微星所托生的前朝皇子宁洲。
时逢末世烽烟四起,青莲仙子护佑万民,助紫微星重返宸宫。
“???”云亦姜惊了。
这难道不是她随口编的谎话吗,咋回事儿!
“那个,你们判官衙,也写错别字吗?”云亦姜思忖着,“你确定,是‘护佑’,而不是‘忽悠’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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