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印象中,爷爷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。
眉头紧锁,双眼微凸,额头上的皱纹堆在一起,神情紧张,好像碰到了让他非常恐惧的事情。
要晓得,爷爷可是扎纸匠,捞阴门的。
这行当里,最恐怖的无非就是死人。难道说,再挖下去,会挖到比死人更恐怖的东西?
秦木匠同样眉头深锁,喊了声白老哥,啥子情况?
爷爷半天回过神来,只不过他好像浑身都在抖,沉声说道:“血尸墓,啷个是血尸墓!”
什么是血尸墓?这点我和秦木匠都不晓得。
爷爷哆哆嗦嗦去摸腰间的烟袋锅,我赶紧拿出火柴给点上火。
他狠嘬两口,却呛到咳嗽。
直到咳出眼泪,跟我们俩说道:“血尸,就是所谓尸变,你说它是僵尸也成,却比僵尸更加恐怖,带毒的。”
我和秦木匠听完,没想到事情这么棘手。
我诧异的是,既然夯土层完整,不晓得黎洛是怎么跑进去的?
而秦木匠更关心的是,既然是血尸墓,在这么挖下去,的确不是办法。
他记得看过一本书,上面写道,只要是血尸墓,防盗措施肯定很严格。早闻听说过,火顶、酸顶或者朱砂顶的古墓,夯土层会呈现红色。特别是酸顶,洛阳铲下去,那土色若如鲜血,里面必定含有大量的朱砂。今日也算验证了书上所讲。
秦木匠这么说,无非是想表达,如果找错盗墓口破坏墓顶,到时候,是火是毒,很有可能招来横祸。
怎么办?爷爷一时间愁眉不展。如果不去,娃子的血婚契根本没办法破解。
秦木匠坚定的说:“去肯定是要去的,但要看啷个去法。老哥!这时候,你可不能藏私了,白浮是你孙子。敕令兵符都已经用了,现在到你卖弄的时候了。”
爷爷叹了口气,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承认自己是盗门的。
可他能说出血尸墓,我就晓得,老头子一直以来都在瞒着我,他就是盗门中人。
半天,爷爷磕掉烟袋锅,手里拿起洛阳铲,小心翼翼把上面的泥土抹干净。
借着月光,那洛阳铲上,散发出一抹寒光。
爷爷悠悠说道:“十五年喽!我就晓得这个劫恐怕躲不掉的。娃子都已经这么大了。她当年讲的,终于要应验了。”
这话是啥子意思?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,可里面包含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她是谁?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?
我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些天一直困惑我的问题,“讲真,爷爷您真是盗门的?”
爷爷看了我一眼,然后瞅了瞅秦木匠,点了点头,说道:“盗门又如何,今时早已不同往日,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,早晚要被带进棺材的。不然,留下就是个祸害。现在是最好的验证。”
秦木匠半天没开口,一开口就问道:“白老哥,过去事情,咱们就莫要提了,我倒是想验证一下,张拐子和瞎姑......”
还没等师傅把话说完,爷爷点点头说道:“他瞎姑和张拐子,都是我盗门的不假。只不过这些天发生的事情,跟他们俩都没得关系。这两个人在一起,也有三十几年了,一直这么偷偷摸摸的,只有我晓得。”
看来,秦木匠猜的一点都没错。现在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,我干脆单刀直入主题,问道:“黎洛的死;种在我身上的契约;还有张拐子的死,到底是不是那个降头师搞的鬼?”
爷爷瞪大了眼睛看了我一眼,随即看到秦木匠走过来管我要火,他就已经释然了。
我给秦木匠擦着火点上了烟,火光照亮了秦木匠那张老脸,对方脸上写满春风得意。
我就知道,他在自得自己的结论,切合实际。
爷爷最终点着头承认了,的确是那个降头师。但是当我和秦木匠问起这人时,爷爷不说话了。而是说这都是报应,是他应得的。
说完,爷爷老泪纵横,我能看得出来,他很伤心。往事不堪回首,但他却不肯说到底是谁。
秦木匠还想再问,我怕爷爷难过,就喊着师傅,算了。
听我喊秦木匠师傅,爷爷抬起头,诧异的看我一眼。
我脸一红,就知道刚才说错话了。口误,竟然暴露了我和秦木匠的关系。
我以为爷爷会暴跳如雷,臭骂我一顿。
只是,让我意外的是,爷爷非但没骂我,甚至还伸出手摸着我的头讲道:“娃子选择是对的!是对的。”
他这话的意思无非是验证了他当年不愿意教我扎纸的原因。
爷爷不希望我走极端,捞阴门,去继承他的衣钵。
秦木匠难得的跟爷爷说句软话,他先叫了声白老哥,娃子放我这你一百个放心,拼得我命也要保娃子周全。
爷爷点头,站起身整了整衣服,突然间给我感觉,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。
虽然衣服样貌没变,但是精神头却变了,双眼炯炯有神,在这夜色中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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