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凉凉秋月明,正是去岁作客吕氏庄园的时节。
易恺站在廊下,嘴角微微上扬,仿佛想到谁。一别数月,也不知她过得怎样了。
出神之际,忽然感觉背后有双温柔的手,给他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胡裘斗篷。
“锦儿,你对我太好了。”易恺没有回头,却知道能够这么关心自己的除了赵锦,再无别人。
“我不对你好,还能对谁好呢?”赵锦温婉一笑,绕到面前,替他将胸前的绳子系成了一个漂亮的结。
“我失去了一个家,即将拥有另外一个家,上天对我也算不薄了。”想起另一个时空里的父母亲朋,不禁又有些伤感。每逢佳节倍思亲,谁说不是呢?
“你家乡也过中秋节吗?都有些什么吃的?”赵锦歪着脑袋,认真的问道。
“其实我不太喜欢月饼,太甜了,但又不忍拒绝母亲的一番心意。所以,每次吃完月饼都会猛喝水,也总是悄悄的,生怕他们看见。”易恺说着,仿佛又回到了三口之家的快乐日子,满是向往的神色。
“大哥,你真是好人。为了让父母高兴,宁愿委屈自己。”赵锦靠在易恺肩膀,一脸的幸福感。
易恺拍了拍她肩膀,缓缓说道:“你以后也要给我生个这么体贴的孩子,儿女无所谓,但一定得乖。”
赵锦咯咯一笑,羞怯的说道:“我还没有过门呢,谁说一定得嫁给你了?”
“难道你不怕欺君吗?那可是大罪呢。”
二人柔情蜜意,你侬我侬,着实羡煞旁人。
然而,欢笑声刚起,王铁柱带着丫鬟莲儿风风火火的赶来了。顾不得参拜行礼,神色慌恐的叫道:“公主……公主……,不好了,出大事了!”
“何事如此惊慌?”赵锦知道莲儿性子沉稳,此时却急得满头是汗,喘气不止,想来必是要紧事情。
“太子重伤了公子何和国后,生死未卜,国君震怒,气得要杀了太子呢——”莲儿换了一口气,接着说道:“太子害怕,正躲在您的府上呢……”
“什么?”赵锦一怔,急忙问道:“怎会闹到如此严重?”
“我怎么知道,您快回去看看吧。”莲儿急得双脚直跺。
事关重大,宜早不宜迟。太子关系着赵国的命运,容不得半点闪失。不由分说的拉上易恺,打马驶回府中。
太子赵章在客厅里急得直是乱转,又是害怕又是焦急,额头上满是汗水。一见赵锦和易恺飞快奔来,赶紧迎了上去,当即便是跪地一拜。
“姑姑,只有您能救得了章儿了……”
“到底怎么回事,快说清楚,否则锦儿也帮不了你!”易恺急忙扶起赵章,并将他按到座椅上说话。
“我不是有意伤害何弟的,是他自己趁我练功之际,跑到了我的房间,偷拿君父赐给我的黄金宝剑……”接着,将整件事情的始末道了出来。
黄昏时风起,炎热一扫而尽。赵章大呼痛快,径直从兵器架上取出一杆长枪,在院内耍了起来,越练越有劲,招招开砖劈石。兴头正盛时,不满六岁的赵何蹦蹦跳跳的闯进了赵章的寝宫,看那案头的黄金宝剑甚是漂亮,便取来玩耍。
这黄金宝剑正是赵雍当天给他的赏赐,代表着元城攻防战中不可磨灭的战功。所以一直将它视为荣耀,舍不得开刃使用。
赵何好奇的拔出宝剑,反射的光芒正好照到了赵章的眼中。见到有人动了他的心爱之物,不假思索的挑起一块石子,隔着窗户砸了过去。
他完全不知是谁那么大胆敢动自己的东西,但见石子飞进窗内,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赵何的头上。
年幼的赵何,哪里受得了他这么沉重的一击?当即双腿一软,倒地不起,怎么也唤不醒。
赵何年少乖巧,最讨赵雍喜欢,赵章见到闯了大祸,急忙将他安置到床上,并紧急传来太医。那侍奉赵何的宫女则吓得花容失色,飞快跑去报告了国后孟姚。
孟姚急忙赶来,见赵何已经躺在了床上,太医正在进行诊治。
“太医,何儿的伤势怎样?”作为母亲,关心自己的孩子无可厚非。
太医看了看赵章,又看了看国后。神色一沉,言道:“公子何被飞石所伤,现已昏迷,情况好的话没有大碍,要是……”
久在王宫的太医自然知道这几人都是国君最钟爱的人,赵何若无大碍倒相安无事,太子爷顶多就被责骂几句。若是赵何有了什么三长两短,这事情就麻烦了。可这伤在头上,谁也说不清结果如何,更不敢乱说一句话。
孟姚本以为只是小伤轻伤,休养一段时间自然也就好了。但见太医吞吞吐吐,不禁有些气愤。“你说,何儿的伤到底怎么样?”
面对国后质问,太医哪敢隐瞒,当即躬身一拜,“国后,公子何已经进入昏迷状态,脑中有大量淤血……”
这意味着什么,不言而喻。孟姚闻言,吓得脸色惨白。继而转身怒对赵章:“你身为长兄太子,何儿是你兄弟,不满六岁,你怎能下得如此狠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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