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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殿堂 章节目录 六十六:巫师之女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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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颐卿有义务保障地界府的环境完好,将军与想象力的战斗只能在地界府的上空进行。黄泉路除了庄园醒目的废墟之外仿佛无事发生。她们耳畔能隐隐听到魇鬼大军的步伐,沉厚而富有节奏,不时停止。驻足桥首的新进役卒甘于等候,此刻正是得闲之时,饮下汤药的亡魂已被送上桥去,消失在彼岸的墨色中。

    为了让刘青全神贯注、一字不漏地凝神静听,孟姜升起隔碍,将一切会打扰专注的杂音隔绝。她仰头待泪水回流,不愿去看当事二人不屑一顾的模样,她怕见到那样的脸庞会激发自己内心的不满与怨恨。“那一年是慕前朝曜亡国前三十年,”她垂下头说,“距今六百七十余载。启纪年启用前三十七年。那个年代,人类并不知道神与仙的存在。”

    周围很安静,话音入耳之前的短暂间隙,处于隔碍中的每个人都被死寂包裹。刘青被迫面对着她,“当时我叫葛阳。当年是我死去之年。”

    她抬起眸子等待他的反应。“你死去之后,你觉得你的妻子会做什么?”但他一动不动。她只好自答,“她作为巫师之女,在那个蒙昧之世一心想要复活你。”

    “人间也能复活吗?”孟庸好奇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能!”孟姜激动地喊道,喘息之后才恢复平静。“但是她以为可以。那时世间有巡礼者以亲临不周山顶为荣,相传到达山顶之人可得天恩赏赐。但自棳朝中期,也就是庸儿你生活的年代,一直到启纪年之前,几无成者。”

    这会儿,仙君静坐于磐石之上稍有动容,但依旧事不关己。她微微抬头,目光穿过如暮的隔碍屏障,视野内一片漆黑。孟姜刚准备接着开口,突然感到紧攥在掌心的路引开始猛烈地颤动。这是属于刘青的路引。她正用仙力支配阴司刻录其中的法式,他才得以开口又无法动弹。但此刻,刘青在未经她授权的情况下悠然扭头。“你要是想看的话,”刘青看着仙君说,“那就出去看罢。”与此同时,属于他的路引在抖动之中碎裂。

    孟姜惊觉自己难以控制在这半个时辰之内的刘青,阴司至高无上的法则对他毫不适用。

    仙君如释重负般回眸一笑。“那我就出去了。”她的神情让孟姜瞬时心生怜悯,于是点头答应。眼见她将要接近隔碍,孟姜正准备解开之际,她竟已无事穿过屏障。震惊之余,才发现起因是刘青随意的抬手,揭开了隔碍一隅。

    她想起九天的学堂之中,典籍一再强调隔碍是一个不可拆分的整体,任何仙人设下的各式隔碍要么毁灭要么完存。从没有谁能凌驾于施法者之上改变与控制他人设下的隔碍形状,也从没有谁能掀开其中的一角,这几乎是改变了法式形态。她脑后登时一阵凉意,随后蔓延全身,终不禁打了个寒颤。眼前的这个人,若以殿堂阶级参考,他又属于哪一殿堂,他又拥有怎样的能力?

    “经历过的痛苦既然已经忘了,就没必要再听一次。”刘青开口道。仙君已离开隔碍,在晃动的暮墙外满脸兴奋的仰头望着墨黑的上空,那里什么也看不到,但她显然希望自己能看到点什么。

    “那我还有必要跟你说吗?”孟姜反问,“我想让你们在对于曾经的情愫均有认知的前提下重遇。即便你知道了,她不知道的话又有什么意义?你们好不容易的见面也就不再显得那么珍贵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需要任何意义。”刘青莞尔道,“她忘了就不会再想起来。而我愿意接听关于她的一切,但我们之间不会再有进展。今后的每一次,我将照常饮下迷魂汤获得这半个时辰的清净,我会用这段时间来想念她。我存在之久,若要说对爱慕之情有所体会,那也只能从脑海中关于她的印象来获得了。你不明白吗?我与她的见面不需要任何意义。我知道即便是她也无法理解我现在说的话。但好在上天愿成人之美,她已饮下汤药,也就不需要来理解我们的曾经了。”

    出乎孟姜的意料,刘青端正坐姿,表现出一副静心凝听的姿态。如果他有丝毫不愿意的话,恐怕没有人能阻拦他离开这里。按照以往与他的接触以及他刚刚表现出的一切,孟姜认为,就算他真的离开,也只会是跨过奈何桥再入流转地而已。

    于是她开始讲述起那年的故事,那是启纪元前三十七年,也就是葛阳死去之时。

    那一年,在如今的慕王朝大地之上存在着另一个国家,彼时国号为曜,始于启纪年前1600年,终于启纪年前7年。纪年启用之前的任何时代,巫师都在国家中拥有崇高的地位,他们虽不能封拜侯爵,却能权御朝臣,仅一人之下。作为葛阳的妻子——孟姜口中的仙君正是当时的巫师之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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