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宇遥尘 章节目录 第十回 寒食忆旧辞（1）(第1页/共2页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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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得儿铃——得儿铃——”马车劈开水溶溶的大道，碾过恣蔓的春草。脆响溅于轮轴，激起一丛丛飞烟含雾的水花。流苏帏幔被轻轻撩开，细雨如纱，整座城市都在如梦似幻地流动。

    映弦视线模糊，却感到一股诗情画意，说不清是来自这盈面的水汽，还是柔风送来的木叶的清香。远树凝碧，拥着几处尖阁，渐渐引出一带云江。夹岸竞艳的桃花如敷湿粉，颜色温润，一树树莞尔不语。二公主若有所思，忽被映弦的问题惊醒：“公主，这个际言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？还有，他似乎并不愿说太多跟郁国有关的事儿，你觉得呢？”

    司徒素瞅见映弦满脸迷惑，不由觉得好笑，缓缓道：“际言先生住在涵翠居多年，早就不问世事了。我答应过他不向别人透露他的来历。至于我们怎么认识，一切都是……都是命运的安排。”见映弦脸上疑云未消，又道：“平时际言先生不愿见外客，更别说展示那幅时舆图了。你这次跟他见面也算是缘分。你问东问西，他也并不介意，看来以后应该还有机会再见。”映弦听司徒素回答得含糊不清，料想其中隐情她不愿多说，也便不再追问。脑子里盘旋上午的一席对谈，不知不觉马车已抵达公主府。

    半天无事。落日时分，映弦忽觉四肢百骸沉甸甸的，太阳穴处像是有人用小针刺凿，一跳一跳的疼，胃也开始凌乱痉挛。晚膳时没什么食欲，只喝了点汤，胡乱吃了几口蔬菜，胃里却翻江倒海，竟连菜带汁都呕了出来。开口呼唤晴烟，嗓子也哑了。晴烟推断是受了风寒，急忙通知二公主。天色已晚，便就近请来城里有名的郎中，开了副祛风寒、理胃气的方子。司徒素前来探望，奇道：“也没淋多少雨，怎么就病成这样了？眼下先把这病治好。对了，我看你吃了多日合魂丹也没什么效果，不如暂时放放，别克了这药方子。以后我们再想办法。”映弦求之不得，躺在床上欢喜而无力地点头。心想：是药三分毒。说不定正是那合魂丹吃多了，搞弱了体质，才生出这一场病。

    喝完药，映弦沉沉睡去，一夜无梦。第二天醒来后又在床上赖了小半日。晴烟过来伺候，梳洗完毕送来一碗芳香扑鼻的粥。雪白的米粥里煮了娇红的桃花花瓣，犹如妙龄美人的容颜。映弦迫不及待喝了一口，登时皱眉道：“怎么是凉的？”晴烟道：“姑娘，今天可是寒食节啊。”

    映弦一愣，旋即醒悟，记得该节日是后人为纪念因坚持不出仕、躲入深山而被晋文公放火烧死的介子推所设。家家禁烟火、吃冷食，又连着清明扫墓祭祖，寄托哀思。问起府里情况，才知司徒素一早便与兰裳、蕙衣、小宁子等人去了皇宫。其他婢女侍卫也都休了假，各自归家祭奠祖先。本来映弦也该同往禁城，但司徒素念及她生了病，便让晴烟和馨亭两个留在府中照顾她。

    映弦问晴烟：“怎么你跟馨亭不回家？”晴烟瞪着水蒙蒙的眸子道：“我跟馨亭从小就没了爹娘，都是在大杂院里长大的。后来被人卖到宫中。说实话，连我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。”映弦心中怜悯，想安慰几句，晴烟却不以为意，起身打扫公主府去了。

    午膳吃的是枣饼、杏酪、嫩柳叶拌豆腐。之后映弦又是昏睡，到下午才醒来。痛楚稍减，出屋转了一圈，果然没见到几个人。诺大一座公主府，陡然变得空荡荡的，纵是天晴日暖，柳亸花娇，心中也免不了寂寞惨淡。经过楚沙白所在院落时，却听见逸馨堂隐约传出一阵琴声。映弦一惊：原来师父今天也来了公主府。估计也是因为家人不在了的缘故吧。

    心里想着，脚步已移到逸馨堂前。映弦立于门口侧耳倾听。

    旧曲缓缓告终，稍息，新的一曲又奏了出来。此曲节奏旋律都让人摸不着头脑，忽高忽低，时快时慢，森然有鬼魅之气。高音如锐刃割肤，一刀刀血花沁漉；低音则如千岩压身，压得人直坠玄渊。映弦的心脏便跟随这诡瑰莫测的琴音铿锵起落，倏尔像是要跳出胸膛。到后来，映弦难受得扶紧大门，另一手捂住心口，双腿却如同绑了重物，挪也挪不动。琴音就像一波波重炮破空袭来。脑袋剧痛，身子一软，骤然跌坐于地。

    琴声戛然而止。脚步声过后，门一下被拉开。映弦勉力抬头，微启眼帘，晕眩中见到一个青莲色长衫男子立于门前，身形甚是潇洒，轻袍缓带，系着一块温润白玉。当他低下身，映弦却瞅见他脸上疤痕交织，少说有十几道，形态可怖，不由“啊”的叫出了声。便知是楚沙白。楚沙白虽被毁容，双眸却灿若明星，两弦寒意在熠熠晶眸中游走。听到映弦惊呼，目光顿时一黯。他看清映弦此刻情状，皱眉将映弦抱起就往屋内走。映弦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病态的嫣红，心扑扑直跳。进了堂内，扑来一股奇异幽香，楚沙白将映弦放在玫瑰椅上坐好，自己却立在一旁。

    映弦恹恹地瞧着楚沙白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，心想：师父的脸居然被人伤成这个样子，怪不得每次见面他都要躲在屏风后面。还有刚才那曲子好厉害，差点没把小命给弄丢了……难道也是师父谱的么？

    楚沙白不发一语，目光轻柔投在映弦脸庞上，蕴藏关切与无奈，又像在责怪她偷听。映弦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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