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宇遥尘 章节目录 第九回 幽篁论时舆（1）(第2页/共2页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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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绵绵，映弦睡得并不安稳，听见风侠飞檐走壁，倏尔重，倏尔轻。翌晨从梦中惊醒，陡然想起映雪嘱咐她去灵云观送信一事。忙从枕下拿出布囊，打开一视，却是一颗硕大的珍珠和一张纸条，上书：“丙郎张三，月掌，珠为半。”映弦琢磨不透何意，又将东西封好，心想既然答应了姐姐，就帮她帮到底好了。

    她出屋找来小宁子打听灵云观的情况，小宁子奇道：“灵云观早就荒废多年，姑娘去哪里干嘛？”映弦轻描淡写答道：“哦，我倒不是要去。只是听说灵云观曾经也是香火旺盛的道观，后来却衰落了，觉得很可惜。偏偏我又失忆了，就想问你到底是和原因。”小宁子闻言方告知其所在：“西鉴城外往西南方向走大概四十里便是栖秀山，而灵云观就在离山门不远的地方。因为这山早些年常有贼人流寇出没，后来这些人都被官府捉住了，但不知怎么的又传出道观闹鬼的说法，所以香客渐渐少了。姑娘，你可千万别去啊。”映弦好生答应，心里却说如果是贼人流寇，我倒真不敢去。至于闹鬼什么的，我可不相信。

    出了公主府，映弦便去车行雇来一辆马车，和车夫约定快到栖秀山门前停下。一路杏雨梨云，柳丝弄碧，正是春融时节。马车驶过熙华长街、幽深曲巷，驶出城门，风物清新。映弦鼓动肺叶，大口呼吸郊野的空气，忆起当日溪边苏醒后见到吴悠的情形，接着是一系列令自己摸不着头脑的际遇，不禁啮唇苦笑。

    到达目的地，马车远去，栖秀山独对于眼前。山如其名，群峰秀丽柔和，含青锁翠，就像许多苍碧海豚正在岚烟中踊跃。进山门，沿西而上，转两三个弯，便看到一座道观。观门结满厚厚尘灰，刻着“灵云观”的牌匾残缺了一角，确似失修已久。

    走进观内，瓦砾遍布，野草匝地，玉皇殿孤零零地立在前方。跨槛而进便闻到刺鼻的霉味，正中的玉皇大帝挂满蛛网，下凡为落魄书生。映弦未觉异常，又被气味所迫急走而出。想起映雪之言，便快步绕到正殿后方，果然见到一棵盘根错节的古槐，心里一喜：该是它了！走近一看，树龄少说也有两百多年，枝叶明懋，树身却结瘤生瘿。映弦目光游弋，在中段发现一个婴儿头大小的树洞。往里一瞅，除了些碎石枯枝之外并无他物。

    映弦从怀里拿出青布囊，小心放入树洞，又拣了些木石盖好，无论远近都看不出什么蹊跷。心道：这个破道观，不知谁会来这儿取东西？一望天，时间还早，游兴顿起。念及小宁子的话，决定稍作游憩便返回。

    映弦离开灵云观继续上行，独享空山林浴，一路用目光和足迹追随摇香的木叶与指路的蛇藤。流水吹奏短笛跃过幽幽发光的石子，冲洗出璀璨虹色。山花婷立于涧边旖旎地燃烧，湿漉漉的阳光从叶缝泻下，歇在凉亭顶上描形弄影。极目而眺，远山犹如一口口绿意沛然的洪钟，岿然不动，奏响亘古的默叹。

    约过了半个时辰，映弦小腿发酸，又怕耽搁太久，便折回原路下山，暗想：如此优山美地，却说什么有鬼，真是荒谬。归家在即，脚步愈发轻快。不料快到山脚处，映弦却忽然瞥见正北方林间似有人影晃动。心一紧，定睛凝望，差点惊叫出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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