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可真是个鬼天气,一路行来又累又渴,不若先坐下来歇息一会。咦?这树枝好生奇特,竟然倒插在这里。
——哎,干柴掉了,非得拾起来不可……可恶,这树枝实在碍眼,看我把它拔出来。
——这是什么?拔起来,对,拔起来。啊!是水!原来这里有水源?这下可好了,以后浇地可方便了。
——喂!司,快过来,你这小子到底跑哪去了?哇啊!这是什么?虫!好多的虫!
金以拼死挣脱禁锢的劲儿猛地睁开眼睛,一口凉气倒抽入鼻子里,半天都没能吐出来。他的身体又黏又僵硬,好似摔进了泥泞里,只剩下眼球能够骨碌碌地转动。当他心有余悸的目光在四周一扫,这才稍稍平息了失重的心神。
绢的手臂压在金的胸膛上,让他觉得一阵气闷,于是他轻轻将女人的手臂移了开去,悄悄坐起身体,用右掌按在脑门上,似乎这么做能够让他感觉到真切实在。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噩梦,可是现在细细想来,却只记得发现了水源的一段,之后的事情却是想不起来了,但是那股惊骇仍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。
堕入梦中,不知魂在何处,是我而非我,如朝露,醒来时不知归处。
他听过古训,不要和梦中人说话,不要沿梦中路前行,因为梦通向另一个世界。金起初为自己能够做出对村民有益的预知而感到高兴,可是如今他每次梦中醒来都只感到恐惧。他能分清哪些梦是预知,而哪些是正常,因为总有“似乎忘了点什么”的诡异让他无法不感到,一切都不是巧合,而是有某种东西的预谋成全了“预知”本身。
这令他私下很是不安,绢似乎也能从他于人前人后的不同态度里察觉到了什么。但是金没有跟绢说起,一来他不想让妻子过于担心,二来他也找不到词句描述自己的感觉。
第二天一大早,金就和应牧谈起了这次的梦境。
“昨晚我又做了一个梦,很可能会成真哦。”金这么开头道。
“说来听听?”应牧淡淡笑道。
“我在梦中到了森林的某个地方,在那里发现了水源,那地方的景象我还记得,若花点工夫,说不定就能找到。”金一扫刚从梦中惊醒时的颓萎,很是兴奋地说。
村子附近没有水源,总得有人跑到几里外的溪泉中汲水,浇灌和日用都颇为不利索。
应牧知道这并非最终意义上的好事,可是就当前的情况来看,却是极好。于情于理,他都找不到任何劝阻的理由,可就是心下别扭。
“让我也来帮忙吧。”应牧这么说着,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淡淡的忧伤。
这份沉郁似乎感染了两人所坐的地方,但在远处,金的女儿眉正在扑蝴蝶,那明媚爽朗却是和这边格格不入,令旁观的两人如堕梦中。
“人生入梦,梦入人生。”应牧触景生情,鬼使神差地说了那么一句。
金却像被榔头重重砸了一记,脸色顿时苍白起来。
“哎!这可怎生是好。牧,我实在不愿再做那样的梦了。”他苦着脸对应牧说。
“我却暂时无甚办法,只得看看再说。”应牧如此说到。
给金一些安神镇定的药,使之不再做梦,应牧倒是可以做到,不过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,对事情的解决并没有什么益处。他自有打算,虽然觉得有些愧疚,但却想揪出事因根本,如果金不再做梦,就断绝了预知的线索。
究竟是现实倒映在梦中,金只是传声筒?还是梦境成为现实,金便是罪魁祸首?
如果是前者,那么金不再做梦,对崩坏的脚步丝毫没有影响,反而让自己失去借鉴。倘若是后者,那么金不再做梦,就无法得知究竟是什么让梦境成为了现实。
这是应牧在听了金和绢夫妇俩的夜话后,沉思一夜得来的结论。
“不知此次前去,是否会有危险?”应牧问道。
“……小心为好。”金沉吟道,“叫上司吧,他会几手功夫,若有个万一也有人搭手。”
“甚好。”
这时,蹲在地上背向两人的眉突然朝两人跑来,将手中的蝴蝶凑在父亲眼前。
“爸爸,给你。”女孩捏着五色斑斓的昆虫翅膀,指间的鳞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蝴蝶肥胖的身体一抽一搐,看起来痛苦无比。虽然女儿的撒娇讨人欢喜,但看这丑陋的虫儿,金不由自主地面露憎恶之色。
“眉,丢掉它!”金有些恶声恶气地说。
眉不懂得父亲为什么生气,因为就连金对自己的态度也颇为惊讶,可是对于蝴蝶的厌恶仍旧让他用斥责的语气道:“眉,听话,丢掉它!”
眉又委屈又惊恐,顿时哇的一声哭起来。可是她哭得连手中的蝴蝶都忘记放开了,令金眉头微微一皱。
应牧看不过去,一面抚摸着女孩的头,一面接过那只蝴蝶,轻轻朝天空扔了出去、那蝴蝶在快要落地时,竟又挣扎着扑腾扑腾又飞了起来,摇摇晃晃地朝院外的太阳飞去。
应牧逗弄着眉,指着那逐渐翩然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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